昨天10时01分,著名舞蹈艺术家贾作光因病抢救无效在北京逝世,享年94岁。
贾作光1923年生于辽宁沈阳。15岁开始学舞,1955年考入北京舞蹈学校(现北京舞蹈学院)。从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间,他创作了舞蹈作品150余部,代表作如《牧马舞》、《雁舞》、《马刀舞》、《哈库麦》、《鄂伦春》、《挤奶员舞》等流传海内外。贾作光是中国现代民族民间舞的奠基人,北京舞蹈学院创建人,被誉为“东方舞神”。
记者闻讯后拨通了贾作光的女儿萨妮娅的电话。萨妮娅向记者透露:贾老是去年8月再次入院的,一直到昨天去世。“人年纪大了,抵抗力特别低,稍有细菌感染就不行了”。萨妮娅说,贾老最后走得非常平静,没有受罪。
“他就是为舞蹈而生的”,女儿萨妮娅这样评价父亲,“他一辈子都投身到舞蹈里,得益于内蒙古大草原的滋养,也克服了很多困难深入到群众中去挖掘整理出那么多民族瑰宝,却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,有不少舞蹈作品被人抄袭,他从来不去争版权,无怨无悔地为中国舞蹈创作发展倾注一生。”虽然因为工作忙,很少在家,贾作光的奋斗精神依然对子女有潜移默化地影响,贾作光夫妇从小就教育子女低调、本分、善良、勤俭,萨妮娅深受父母影响,说话做事从不张扬,在自己的工作领域默默奋斗。
贾作光在昏迷中去世,生前并未留下遗愿,但是萨妮娅回忆,曾经有杭州的学生来看望贾作光时,他曾嘱咐过学生,要不断深入到人民中挖掘钻研,要把中国民族民间舞蹈继续发扬光大。
据悉,贾作光的追悼会1月12日9时在八宝山举行。
追记
半年前登门拜访见大师最后一面
贾作光的去世令整个文艺界哀伤不已。贾作光不光对中国舞蹈贡献卓著,他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更是感动教育了一代又一代后人。
半年前,记者曾随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冯双白登门拜访贾作光,没想到那一次见面成为永别。那时贾作光因患慢性阻塞性肺炎已经住院一段时间,当天原定是去医院探望,到了医院却扑了个空,原来贾老的病情趋于稳定,医生允许他回家休养。
来到贾老家中时他正准备睡觉,看到冯双白来看望他特别高兴,躺着说话不尽兴,家人用轮椅将他推到客厅,又扶着坐在沙发上,贾老还特别换上了一件他喜欢的大红色衣服。相比几年前,贾老因为病痛的折磨状态确实差了很多,记得2012年舞剧《月上贺兰》的演出发布会上,当时89岁高龄的贾作光还站起来给人们演示藏族、维吾尔族、蒙古族等民族最具代表性的舞蹈动作,但是去年贾作光已经无法独自站立。印象特别深的是,记者问贾作光长寿的秘诀,他回答,“快乐、不悲愁、不计较小事”,又追问“如果真的受了委屈怎么办?”当时贾作光迟疑了一下,指着不远处一个老人用的坐便椅说,“我看着那个就委屈了”,那一瞬间,记者深深感受到了贾老内心的失落。
采访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,贾老提到最多的就是“人民”两个字,“必须深入到人民的生活中去,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老师”,贾作光一直重复着这句话。令人感动的是,离开时老人用颤抖的手为《北京晚报》的读者写下的话依然离不开“人民”,“深入生活,奋发向上,努力向人民学习。”
怀念
赵士英(画家):
他给我的画提出了中肯的批评
贾作光是一个非常真诚热情的人,他对事业特别热爱,一生献给了中国民族舞蹈事业,他强调艺术为人民服务,一生都在深入生活,创造了一系列的经典作品,在蒙古族舞蹈方面成就特别突出。他也是非常重感情的人,他对学生也特别爱护。艺术和人品都影响了后代,他在舞蹈表现和理论上都有很特殊的贡献。
我记得他当年从内蒙古初到北京的时候,住在一个招待所,我去看他,当时他生活还没有安顿下来,能感受到他对事业的热情。有一次我到家里看他,他种着绿萝,长得非常茂盛,剪下来就送给我,我放在家里养着,后来爬到天花板上,长了好几丈长。他说,艺术就要深入生活,像吸收水分一样。
他从艺50周年舞蹈晚会,出一本书,请我给他设计封面,他每次都很客气,对于朋友很信任,有舞蹈就请我们去看,所以我画了很多他的速写,还有一部分速写是根据他舞蹈作品图片绘画的,后来出纪念邮票,我也帮他做了。我还画了一张很大的《鸿雁》,国画,一米八那么长,他非常感动。他也非常实在,他很喜欢我的画,也经常给我一些批评,比如哪个动作还不到位,让我在体会舞蹈方面有了进步。
陈爱莲(舞蹈家):
遗憾没有等到他编的《云》
我是昨天在去百花迎春晚会排练的路上听到贾作光去世的消息,一开始不敢相信,后来证实了,心里是挺悲痛的。对舞蹈界来说,失去了非常优秀的舞蹈大师。他非常热爱舞蹈事业,一生都为此孜孜不倦地奋斗。我跟他相识很久了,他对我来说,既是老师,也是同事,还是北京舞蹈学院的同学,当时他是第一期编导班的学生。当时条件不是特别好,但他特别刻苦。他不仅是一个好的舞蹈家,也是非常好的编导,创作了非常多优秀的作品。我在学校时就跳过他的《鄂尔多斯》。我们舞蹈界自从有比赛后,男子独舞里他的作品最多。
我们经常一起沟通探讨,在一些艺术探讨的活动中,他很能听取我的意见。去年他病重在医院里,我一共去医院看过他两次,第一次,他还专门给我写了字“陈爱莲是舞蹈界的模范”,第二次想给他买点什么,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,就给了一个红包,说你喜欢什么就买一点。他当时就哭了,掉眼泪了,我也挺难受的。
有一个遗憾,我曾经想让他给我编一个舞蹈,当时他一口答应,而且说舞蹈的名字都想好了,就叫《云》,但没有编出来他就走了。
王纪言(电视人):
孩子们心中的“玛奈贾作光”
2017年1月6日,贾作光爷爷走了,草原上五彩儿童合唱团的孩子们很想念他。
八年前2009年的那个秋天,为了辅导孩子们迎接上海世博会的演出,86岁高龄的贾爷爷来到呼伦贝尔的孩子们中间。
鄂伦春族熊舞、达斡尔族啄木鸟舞、鄂温克族彩虹舞……几十年前由贾爷爷整理的舞姿,这回在游戏中贾爷爷传授给了孩子们。
排练结束时,孩子们把贾爷爷围在中间,和贾爷爷一起欢呼,他们都想学贾爷爷那样,成为草原上的“呼德沁夫”(草原之子),能被牧民们称作:“玛奈(我们的)贾作光”。
2010年5月24日,草原童谣(家园)一连五天在上海世博会演出,后来又去了纽约林肯艺术中心、去了联合国、去了莫斯科大剧院……贾爷爷都没能来看演出,但孩子们一直都记得,要把一次次掌声和鲜花献给贾爷爷,献给心中的“玛奈贾作光”……本报记者 成长